(上海著名先锋诗人冰释之,本名李冰,复旦分校中文系83级校友)
“这是最好的时代,这是最坏的时代,这是智慧的时代,这是愚蠢的时代;这是信仰的时期,这是怀疑的时期;这是光明的季节,这是黑暗的季节;这是希望之春,这是绝望之冬;人们的前途应有尽有,人们的前途一无所有;人们正走向天堂;人们也正直下地狱。”这是19世纪中叶,英国作家狄更斯小说《双城记》中的开篇箴言警句。今天,在被人们广为称道的魔都上海,我们的境遇我们的状况,与157年前狄更斯所描绘的伦敦巴黎,竟如此的似曾相识。 当下中国诗界不也如此!上世纪90年代以降,特别是新世纪以来的十余年间,诗歌写作倏忽间出现了类似“大跃进时期”全民狂欢般的幻境。普罗草根们的民间/口语写作,以娱乐至死、废话段子为标榜,一派将媚俗、从低、浅薄进行到极端的腔调;而那些温文尔雅的学院/书面写作,本着“古为今用,洋为中用”的做派,动辄引经据典旁征博引,把操守、是非问题化作学术纠缠,显示了高雅且又安稳无虞。
诗人,时代的触须,黑夜的敲更人。从1980年代至今的漫长岁月里,上海先锋诗人们秉持“诗以载道”的圭臬,不事张扬笔耕不辍,以血肉之魂记载、揭示了这座城市的变迁和他们铭心刻骨的爱恨情仇。在社会各界价值观普遍混乱,好坏、美丑不分的今天,诗人对国家民族-世界人类之责任感、使命感的拳拳之心,与鲁迅先生一生所感慨的“怒其不争,哀其不幸”愈发吻合共鸣了。在良知和艺术、传统和现代面前,无所谓也没有新与旧、成或败。上海先锋诗人们存在、坚守的历史和姿态,不就是一种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风范么。
让我们且听且看,这些诗,这些人。
冰释之于大理洱海(2016年)
冰释之《我决定搬到梦里去住》诗歌生涯创作谈于8月12日在上海明圆美术馆举办。这是“海上诗歌沙龙”系列“上海先锋诗歌巡礼”第五场,活动旨在回顾和推介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沉潜写作的上海诗人。
冰释之学诗源于上世纪70年代末,现在能找到的最早手稿是写于1979年的短诗《赊账》。1981年冰释之和孟浪、郁郁一起创办了民间油印文学交流刊物《Mourner》(中文译名《送葬者》)。1986年,《像我》、《山岗》、《门敲李冰》等一批作品问世,冰释之早年诗歌创作趋于定型,自编于1987年的诗集《门敲李冰》所选诗篇基本上呈现了冰释之八十年代的水准。
1989年以后,冰释之赴南方谋生,由此进入长达十年的诗歌空仓期,直至2000年回归。2004年冰释之步入了他诗歌生涯的第二创作多产期,2009年,冰释之从600余首诗稿中选出100首出版了诗集《门敲李冰》。
冰释之成型于上世纪80年代的诗风,从2014年开始发生突变,尤其是2016-2017年公开的诗作,其语言风格与八十年代的比较可谓大相径庭。我曾经问过冰释之:这是否预示着第三次创作高潮的来临?冰释之对此给予了肯定的回答。
冰释之的诗,有些冷,在表达与被表达之间刻意保持着距离。虽然他曾经戏谑他的同辈诗人:我在50公里之外向你表示崇高敬意,然而冰释之对诗歌的热情却不必怀疑,因为他还说过:我会厌恶那些之前还被人称好的诗,我觉得还能写出更好的。
诗会 ·诗册 · 现场
来宾在诗会作交流
来宾签到 8月12日下午,诗人冰释之带着近四十年的“诗歌脚印”,现身于会场。上海部分诗人,诗评家、艺术家共聚活动会场,围绕冰释之诗歌作品的思想背景展开了热烈讨论。 下午两点三刻诗歌活动开始。主持人李明就“上海先锋诗歌巡礼”(第五场)活动主宾诗人冰释之向与会宾客作了介绍 。
随后此次活动主宾冰释之就其生活经历与作品关系作扼要发言。应邀发言的来宾有:诗人白夜(张毅伟),诗歌批评家郭吟,诗人阿钟,诗人古冈,动漫影视企业总裁钱建平,食品科技公司总裁廖靖军,画家孟岩,诗人刘晓萍和诗人郁郁。来宾们从冰释之早年诗歌生活的路径出发,追索了四十年的诗歌文本,从不同视角解读了冰释之的诗歌作品及风格特征。
期间,主持人李明还宣读了国内外不在场诗人发给冰释之的贺词,他们是因伤不能前来的诗人李占刚、北京诗人苏历铭、大连诗人麦城、重庆诗人王琪博、正在纽约度假的诗人严力、栖居布拉格的诗人李笠、珠海诗人宋词以及不知其身在何处的诗人李亚伟。感谢他们的参与,感谢他们中某些比导弹还精准的评点。
主持人李明向来宾介绍诗人冰释之
前辈诗人白夜(张毅伟)对冰释之诗歌风格进行解读
郭吟深度解读《我在等旧世界传来的消息》
阿钟赞誉冰释之诗歌中一以贯之对未来的警觉
古冈解读《即便这座城市失去了祖先》
刘晓萍比喻冰释之诗歌是低中音萨克斯管
老同学钱建平“爆料”冰释之大学生活花絮
廖靖军妙谈冰释之的诗人身份
孟岩在与冰释之交流友情
郁郁回顾、评价冰释之近40年诗歌创作生涯
活动尾声,冰释之向来宾朗读了诗册《我决定搬到梦里去住》部分篇章,诗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圆满落幕。会后,与会诗歌同仁和观众朋友们于现场合影留念。让我们迎接下一场“上海先锋诗歌巡礼”款款走进海上诗歌沙龙!
左: 冰释之诗选《门敲李冰》(上海文艺出版社,2009年) , 右:上海先锋诗歌巡礼 · 冰释之册页《我决定搬到梦里去住》(2017年8月)
冰释之手稿
现场 · 回放
附录:场外来宾祝辞
李占刚 李冰的诗是上海现代诗群落中最重要的存在。从八十年代初叶校园诗歌开始,经朦胧诗第三代中间代到当代诗歌,他从未缺席,并始终以知性、批判、冷峻、讽喻、高迈的诗风坚持独立创作和家国情怀。近期诗作更显旷硕健达、冰火交融、气象何止于万千!在此李冰诗会之机,谨祝诗会圆满,冰兄笔健! (李占刚2017年7月16日写于上海) 苏历铭 为冰释之7月16日诗歌活动而写:诗人冰释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现代主义诗歌的优秀代表,现在依然是,将来也必定是。他的诗歌基因是干净的,不妥协、不屈从、不逐流,始终坚持自己独立的写作立场和价值观,用命写诗,用诗抗争,用安静与喧嚣的世界深情对视。 (苏历铭2017年7月1日写于珠海) 麦 城 把不相关的词拼装语言的合页,被转动起来的不仅仅是诗的意象,同时转动的还有我们阅读上的惊讶!这是冰释之诗歌写作带给我的良好印象。我曾经跟很多人讲过,冰释之的诗歌写作无愧于囚禁在他眼睛这个水牢里的黑色苦难,更无愧于他的语言履约能力。 (麦城2017年7月11日写于大连) 王琪博 冰释之的诗歌写作告诉你,语言不仅有老幼、性别的属性和冲动,且有千里之外,年岁之隔的心灵激㓉。且告诉着你人类智慧与语言间的秘密,并试图为这个秘密搭建着一条试图明晰的通道。此刻的夜半,读着释之的诗,已不是身处重庆和上海,夜晚抑或白昼,那一次以诗歌名义见面后的语言往来,羊肠小道,崇山峻岭,千江水月无往而不取,无往而不返。 (王琪博2017年8月写于重庆) 严 力 读着冰释之传来的诗,尤其是近几年的语句,心头一震,这小子又不断地点燃了指尖上的诗情大火,要替祖先、父亲以及他自己,扒出黑暗之黑迟早被烤焦的痕迹。祝贺冰释之分享当代诗情之火朗诵会成功! (严力2017年7月9日写于纽约) 李 笠 李冰是中国当代诗歌中为数不多的一个沉郁低调的抒情诗人。他的诗,对时间,生命,苦难等永恒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探索。他带有悲凉语调的诗作,展示了生命的卑微,无奈,和荒诞。“灵魂在深空漫步/辽阔的星系从不传播伤感/人类是那样孤独的存在/ ” («中秋不想谈月亮»),这行诗,集中体现了李冰诗歌作品的深度与广度。 (李笠2017年7月10日写于布拉格) 李亚伟 冰释之是我认识的最早的上海诗人之一,八十年代是中国诗歌自宋代迄今最伟大的时代,当时,以地域或团队为坐标,出现了很多参与中国诗歌革命的先锋诗人,冰释之是上海先锋诗歌群体中优秀卓越的几位诗人之一,中国当代诗歌因为有了他们而更加地丰富、伟大、绚烂。 (李亚伟2017年7月) 宋 词 数十年前一股短暂的暖风,让长期被冰雪覆盖的高纬度台地永久冻土带真实地相信春天来了。低矮的动植物们从冰雪下探出头,纷纷以各自的生命方式迎接新春阳光。同各地的敏感动物一样,上海的郁郁、默默、孟浪、李冰,也成了当时最先走出冻土地穴的几只青年雪狐。为了昭示自己的先知先觉功能,他们同时改了名字,而李冰的新名字最具标志性一一冰释之!尽管不久事实即证明,那股暖风只是一次“厄尔尼诺假象”,并非真的春天,冰川并没有化作一江春水,冻土层依然藏在台地的浅表,但受全球温室效应影响,台地的冰雪还是松动了,冻土表面出现了淙淙溪流,长满苔藓的土壤裸露出来,向阳的坡地开满无名野花,低洼处形成清浅的湖泊,雪兔、雪狐、鼹鼠以及各种甲虫、蝴蝶们,在百灵鸟的音乐中寻找爱情。候鸟在高处的岩石和湖中小岛上筑巢孵卵,水獭忙着在岸边祭鱼。可惜这幻觉般的一切并没有沿着季节时序走向成熟,就被一场暴风雪中断了。李冰们在惊悸、哭泣、绝望中急忙抢救各自的半季收获,能雪藏的雪藏,能晒干的晒干,能炮制的炮制,然后精心珍藏起来。加上此后他们又在塑料暖棚和异地实验田的出产,聊可以称为“厄尔尼诺的收成”。李冰收获了他的“厄尔尼诺文字和诗意”,今天在这里展出。 (宋词2017年8月6日于珠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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